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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侯 作品

第50章 摳腳華婕 冇有汗水的夢想,是不真實的…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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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打稿時筆觸不要這麽碎。”沈佳儒指著華婕輕輕勾勒的線條說道:

“觀察時看準,

落筆時篤定。

“養成習慣,基礎既然已經打牢了,每一筆都篤定一點,

落筆到收一氣嗬成。”

“好的。”華婕沉思了會兒,再下筆果然不再細碎。

沈佳儒點了點頭,對於華婕的執行力和改變決心非常滿意,看著她愈發的順眼。

他又指導了下方少珺的用色問題,

接著看了看時間,

差不多了。

拍拍巴掌讓所有人停筆,把半成品的畫擺在一麵牆上,放在一塊兒,開始一一點評。

偶爾說到關鍵技巧,沈佳儒會忍不住會端畫坐到學生的位置上,

提筆改畫。

每每這種時候,

所有學生都擠在他身後,專注傾聽。

今次也一樣,

他坐在陸雲飛位置上,

一邊講解一邊落筆。

水粉的強覆蓋下非常適合補色修改,

厚色一鋪,之前陸雲飛的錯誤色調和筆觸便被徹底覆蓋了。

“這樣再看,是不是更好了?”畫好後,沈佳儒停筆轉頭打量幾位學生的表情。

然後,他發現當其他孩子都一臉專注思考模樣的點頭時,

華婕正一手捧本,

一手執筆,刷刷刷做筆記呢。

他盯著她收筆後,看到了她臉上表情從迷惑,

變為恍然大悟。

站起身,將改好的畫擺回牆根前,退後準備繼續講解前,他忽然好奇的轉頭再次看向華婕:

“我看看你的筆記。”

“啊。”華婕忙將本子遞過去。

其他同學們也探頭打量,他們之前並冇有這種記筆記的習慣。

隻見小本子已經寫了不少內容,沈佳儒先翻到前麵,便發現這些筆記是從他給她留作業那天開始記的。

上麵有作業時間安排表,哪天做什麽,需要從繪畫中學到什麽,都規劃的明明白白。

後麵一頁一頁的,全是她做作業過程中積累的經驗,不僅記錄了她從臨摹中學到的技法,還補充了使用技法時犯過的錯誤,以及總結的經驗。

更往後還有配色表,不僅有筆記,還有圖標輔助。

越往後看,沈佳儒越覺驚異。

這孩子不僅學習認真,自學能力還極強。

一步步安排,一步步執行,再一步步總結,這個思維邏輯十分高級,簡直不像個孩子能做得到的。

看她筆記才知道,她在繪畫過程中收穫的內容,比他想象中更多。

抬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一眼少女,他翻到方纔記錄的地方,發現她不僅記錄了他的話,還補充了點自己的理解:

“大筆鋪色隨型走,畫之前腦內要有一個畫成後大概什麽模樣的構想,許多色塊和區塊要提前預留。是有準備的畫,而非筆走到哪畫到哪。”

沈佳儒將這句讀了出來,然後看向華婕,又掃了一圈兒其他同學,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。

將筆記本還給華婕,他站在遠處,想了想道:

“雖然華婕是你們中年紀最小的,但看起來卻像比你們更成熟。

“好記性不如爛筆頭,有這個心,也跟著做做筆記吧。

“筆記寫完了多看看,我說過的話多想想,帶著腦袋畫畫。”

說罷,他擺擺手,開始繼續檢查畫作。

方少珺起初隻是站在邊上聽,聽了兩句後,居然到自己座位邊,拿出一張畫廢了的水粉紙,折幾道捧在左手上,撈一根2b鉛筆,回到老師身邊,開始一邊聽,一邊將她認為核心的知識點記錄在紙上。

沈佳儒點了點頭,認可的朝著方少珺笑了笑。

陸雲飛在兜裏摸了摸,掏出一個小記事本,也開始做筆記。

“……”錢衝狠狠瞪了陸雲飛和方少珺一眼,兩個叛徒。

然後不情不願的也找了張紙,捏著筆聽了一會兒,忽然發現居然真的有許多知識點值得一記。

而且不少還是老師之前也提點過的,明明聽過,卻冇有記住,畫的時候還是再犯。

他忙記錄下來,看看紙,看看畫,心裏開始覺得,記錄下來後,冇事看看,也許真的就能潛移默化的印刻在腦袋裏,不會再忘了呢。

待所有畫點評完,沈佳儒嚴厲道:

“明天繼續畫,我今天說的所有錯誤都必須改正。如果明天來了,發現你們冇有改掉我說的這些,下週的作業全都比照一個月的量來。”

“明白了老師。”

“好的老師。”

“嗯嗯。”

幾人一一應聲,開始整理書包等物,方少珺手上收拾,目光卻一直盯著自己的畫,表情格外專注,彷彿正思考著明天要如何一步步將畫修好,並更好的完成它。

陸雲飛最先整理完,跟老師鞠一躬便出了畫室。

錢衝拎起包跟老師道別後,穿過畫室看到一步外華婕的位置。

雖然不得不承認這個新來的似乎有兩把刷子,還挺知道努力的,但還是很煩因她的到來引發的一係列改變。

尤其覺得老師似乎看他更不順眼了。

之前他在畫室裏最恨的就是方少珺,動不動就針對他,瞧不起他,想踩著他在老師麵前出風頭。

如今這個華婕更加讓他不順眼,方少珺處處拔尖兒也就罷了,她一個新人囂張什麽。

想到這裏,他轉頭偷偷看了眼老師,見對方冇有注意這邊,快速伸腳一踢。

凳子被踢的晃悠,擺在上麵的鉛筆橡皮和毛筆應聲落地,劈裏啪啦幾聲響。

毛筆上還蘸著顏料,啪嘰落在華婕放在地上的小包上,灰色的書包瞬間染上一團棕褐色。

將畫豎在一邊,準備回來收拾書包的華婕正瞧見這一幕。

錢衝與她視線相對,挑釁的揚了揚下巴,蠻橫又可惡。

雖然小姑娘點評畫時中氣十足,但除此之外的時間裏,看著可就又乖又軟很好欺負了。

他覺得自己不會看錯,華婕絕對是個日常很膽小的畫癡。

哪知他正對自己施加給她的教訓洋洋得意,少女忽然邁開步子直奔他而來。

“?!”錢衝被她突然釋放出來的氣勢嚇了一跳,反射性的挺胸抬頭,露出個更凶惡的表情去震懾她。

華婕卻完全不為所動,兩步到他跟前,毫不猶豫的抬腳往他小腿上便是猛力一踹。

“哎!”錢衝大驚失色,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的俯瞰她。

臭小鬼比他矮一個頭不止,居然敢踹她。

方少珺轉頭望過來,嘴唇一扯,露出個似笑非笑的嘲諷眼神。

錢衝立馬急了,首先他絕不可能任由新人持續挑釁他的底線,再次他更無法接受自己因為新人而受方少珺那個渣渣的嘲笑。

他抬臂便準備狠狠推華婕一下,讓她知道他不是那種懂得憐香惜玉的軟蛋。

可他手才抬起來,華婕就忽然大聲道:

“老師,我的書包臟了,可以借衛生間衝一下嗎?”

沈佳儒轉頭望過來,目光掃過錢衝抬起的手。

少年秒慫,轉頭在沈佳儒看不到的角度惡狠狠瞪一眼華婕,推開門便出去了。

得到沈佳儒應允後,華婕也跟著推門出了畫室。

然後便發現錢衝正等在大門口,一副非要跟她算這個帳的架勢。

華婕挑唇一笑,真要動手,她也不怕。

錢衝一看就是那種看起來賊橫,專會震懾別人嚇唬別人的主,真打起來的話,他又不是個徹徹底底的混蛋,根本不可能真的下狠手揍她。

華婕多出來的十幾年可不是白活的,這點看人的能力還是有的。

所以她有恃無恐,根本不怕他。

正想給他個藐視的表情之類狠狠氣氣他,右後方忽然傳來一道聲音:

“怎麽才下課?”

是沈墨。

華婕仰頭一望,便見少年穿著拖鞋站在樓梯上,圓圓的腳趾頭跟她視線齊平,白白淨淨的像幾個胖嘟嘟的小元宵。

明明從上往下看起來很酷很漂亮的大腳,這個平視的視角,也太過可愛了點。

他動了下大拇腳指,嚇唬她的往她臉前湊了下腳:

“看什麽呢?”

華婕一下回神,舉著書包便大聲道:

“沈墨,錢衝弄掉我的筆,把我書包弄臟了。

“還堵在那裏要打我!”

方纔在畫室裏的成熟穩重認真專注等特質一掃而空,瞬間化身成受委屈就找家長告狀的幼稚鬼。

“……”沈墨怔住,完全冇料到華婕有一天會這樣嚷嚷著找他告狀。

他也從來冇被人當靠山尋求過保護,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。

可很快,他就找回了理性,視線也順著華婕的手指,轉向站在門口的錢衝。

錢衝他們幾個早就知道老師的兒子不好惹。

但沈墨卻第一次知道他爹的學生裏有個叫錢衝的,他穿著拖鞋邁開步子,緩慢下行,目光始終盯著錢衝。

那氣勢猶如盯住獵物,緩慢逼近的猛虎,壓迫感十足。

“……”

錢衝被華婕的告狀行為整的直犯蒙,他還不知道華婕跟沈墨的關係這麽好。

瞧著沈墨一步步靠近自己,他開始估算倆人打起來,自己勝算有多大。

待沈墨從台階上走下來,與他站在同樣的高度了,他才發現,對方居然比自己還高大,肩膀也比自己更寬。

氣勢就更不用說了,完全碾壓自己啊。

打不過!

而且!

沈墨是老師的兒子啊!

他可是花了重金,千裏迢迢從青島過來拜師的,好不容易被沈佳儒認可,父母為了這事兒不知道求了多少人,廢了多少心力,媽媽還留在勁鬆市陪他……給他一百個膽兒,他也不敢打沈老師的兒子啊。

“哎華婕,我跟你鬨著玩呢,你怎麽這麽小氣啊。”錢衝著急的嚷嚷。

“誰跟你鬨著玩了?以後少惹我!”華婕拎著書包跟在沈墨身後,狐假虎威的明明白白。

沈墨轉頭瞄了她一眼,忽然有點想笑。

她這樣還挺好玩的。

“誰惹你了,哎,對不起行了吧?”錢衝說罷,撈過門口衣架上的帽子,推門就跑了。

華婕噗一聲笑,得意的哼了一聲。

沈墨伸手在她腦袋上拍了下,“學會仗勢欺人了啊?”

“我同桌這麽厲害,不依仗一下也太可惜了吧。”她伸手拍拍他手臂,接著露出個誇張的認可表情,讚歎道:

“比施瓦辛格還強壯!”

沈墨反手在她腦門又拍了下,這才轉身道:

“我中午要出去吃火鍋,你要一起不?”

“就我們倆嗎?火鍋要人多吃才熱鬨啊。”華婕想了想道:

“哎,你跟阿姨說今天中午給她放假吧,我們在家吃火鍋怎麽樣?”

“?”沈墨皺眉。

“你家小區門口就有個菜市場,我們去買點牛肥肉,熬點牛油做辣湯,然後半個小時燉個雞湯,做鴛鴦鍋。”華婕想到這裏立即拍了拍他手臂,拉過他掛在門口的短款羽絨服道:

“走,你陪我去買鍋買電磁爐買菜買肉吧,今天我請客。”

她一直想找機會孝敬孝敬沈佳儒,也好好回饋下沈墨。

上一世她自己住的時候就常常在家自己搞火鍋,金針菇肥牛卷、鴨血豆腐辣鍋、上腦肥牛、羔羊肉卷什麽的香到咬舌頭!

而且他們家緊鄰呼倫貝爾大草原,牛羊肉簡直是極品。

火鍋火鍋!

重生回來,她還冇吃過火鍋呢!

一想到都要饞哭了,華婕將書包隨手往邊上一丟,找到沈墨買給她的羽絨服穿上,迫不及待催他給阿姨打電話,然後拽著沈墨便出了門。

方少珺從畫室出來,隻看到兩個人的背影。

她抿唇快走幾步,到門口穿羽絨服時,透過窗戶往外看。

居然……真的是沈墨。

第一次!

她還是第一次見他跟別人講話,而且……關係似乎還十分好。

抿唇快速穿鞋出屋,她一路快走,到門口時仍未追上兩人。

坐上來接她的車時,她看見兩人走進了對麵的菜場。

沈墨那樣的人,居然也會進菜市場嗎?

……

沈墨不僅進了菜市場,還全程跟著華婕當拎菜工,看著她口才驚人的跟賣菜大媽討價還價。

驚呆了!

她居然是這樣的華婕!

大包小包回家後,沈佳儒聽說中午要吃火鍋,十分期待,又讓沈墨給趙孝磊打了電話,讓對方過來一起吃。

華婕於是又在廚房忙碌了起來。

沈墨起初坐在客廳玩他的筆記本電腦,不一會兒覺得冇趣,便溜達到廚房看她乾活。

本來想如上次般指點江山,冇想到纔開口,便被少女搶話:

“同桌,幫我個忙。”

然後,沈墨便鬼使神差的端著鍋倒湯,幫她濾掉了雞湯裏的渣滓。

接著又把電磁爐搬到桌上擺好,布筷、遞碗、端碟……

乾了20分鍾後,他才忽然反應過來,惡狠狠回頭叱道:

“我是你打雜小工嗎?”

“謝謝墨哥!辛苦墨哥!”華婕對他的凶惡渾不在意,轉頭笑嘻嘻道。

沈墨瞬間冇了脾氣。

“那再幫我把這個端過去唄。”她又朝著他歪頭眯眼睛。

“不許歪頭眯眼睛,不許笑!”他一邊氣急敗壞斥她,一邊乖乖將她說的一盤肉端到桌上擺擺好。

一切準備就緒時,趙孝磊也快到了。

華婕拍拍手,將電磁爐打開,讓牛油辣湯先把鴨血和老豆腐燉起來,雞湯鍋也把三種菇燉香。

香味逐漸瀰漫開,沈墨嚥了口口水,聽著電磁爐嗡嗡聲,和火鍋咕嘟咕嘟的聲音。

忽然有種過年的感覺。

那種熱鬨,暖意,蒸騰出了隻有兒時過年纔有的氣氛。

“呀!”華婕忽然低呼一聲,嚇了沉浸在思緒中的少年一跳。

“你腳怎麽割破了?”她低頭盯著他因為熱連襪子也冇穿的腳,上麵有一道血痕,現在還在滲血。

“早上麪碗讓我砸了,碎片割的。”他擺擺手,渾不在意。

“你家有碘酒嗎?創可貼之類的?”她皺眉。

“有醫藥箱,小傷。”

“在哪兒呢?我看看?”

3分鍾後,沈墨靠坐在沙發上,腳被少女捧在腿上,認認真真塗抹碘酒,貼ok繃。

他這些年跟爹一起生活,幾乎忘記了被女性大驚小怪的處理傷口之類是什麽感受。

雖然傷口有6cm多,動一動就會痛,還會持續流血。

但更大的傷他也摔碰過,年輕身體好,不處理也能癒合,他自己都不當回事。

但瞧著華婕小心翼翼捧著他的大腳,一邊抹碘酒一邊吹氣,彷彿怕他疼一樣。

莫名心裏生出股嬌氣勁兒,也覺得自己受的是什麽了不得的大傷了。

——覺得特別疼。

回想自己過去幾年裏受的傷,以往不覺得怎樣,今天忽然覺得特別傷感。

而且有些怨憤和奇怪的酸意。

要是早點認識小土豆……

腳心忽然癢了下,他輕輕一抖,腳尖無意間擦過少女下巴。

沈墨臉忽然開始熱,剛纔光顧著想腳傷了,這會兒才反應過來,這個畫麵……實在有點……

也不知自己的腳有冇有洗乾淨,該不會有什麽味道吧?

她好像冇有露出嫌臭的表情,那應該冇有味道吧……

這樣想著,他盯住少女側顏。

便見她盯著他的腳,眼神格外專注。

自己被她注視的地方,忽然開始發燙。

尤其她小手熱乎乎軟乎乎的在他腳上忙活……

不能想,越想心裏越麻麻的,她手指碰過的地方忽然就不好了,好像有針在刺,有火在燒。

他咽一下口水,喉結不自覺滾動。

身體某些部位,好像在蠢蠢欲動。

他忽然就坐不住了,身體緊繃,他下意識便想抽回腳。

然後,下一瞬,門鈴聲忽然響起。

嚇的他一個激靈,抬起頭便見客廳沙發對麵的窗外站著的趙孝磊,伸手按門鈴的同時,正透過窗戶,直直望著他……

和她,以及他們詭異的姿勢。

……

……

離開沈老師家,華婕冇有回家,而是蹬著自己的自行車直奔市中心。

露麵上鋪了一層小雪,她不敢騎的太快。

推著車過天橋時,橋下正好有火車駛過。

她站在天橋頂,看著綠皮車況且況且逐漸加速,心情奇妙的興奮起來。

抬頭遠眺,順著彎曲鐵軌延伸至遠山,望著白茫茫起伏包裹城市的群山,她有種手癢感。

若是室外不這麽冷,她一定搬畫板來寫生這美景。

被山圍繞,有河流經的家鄉,原來這麽漂亮。

發作了一會兒花癡病,她又推著自行車下天橋,一路猛蹬直至市中心富雲大廈樓下。

將自行車鎖在福運傢俱門口,她摘下帽子,抹去睫毛上掛的白霜,推門進了鋪子。

週六的鋪子裏隻有一對夫妻在溜達,老闆娘站在櫃檯後懶洋洋的打盹,櫃檯邊有個通向後室的門,掛著門簾,有隱隱電視劇的聲音透出來。

華婕走進門,老闆娘抬眼打量了下她,見隻是個孩子,便也冇吭氣。

北方小城的服務一向很隨緣,你喜歡就主動詢價,不喜歡我也不使勁兒推銷,透著股愛買不買的灑脫。

她背著畫板,掛著笑容走到櫃檯前,嘴巴甜甜道:

“姚阿姨您好,我是姚楠的同學,我叫華婕。”

老闆娘五官長的很英氣,兒子像媽,他姚楠簡直跟他媽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,絕對錯不了。

老闆娘挑了下眉,從櫃檯上撐起身體,瞬間掛了笑容道:

“姚楠在後麵看電視呢,我喊他。”

“阿姨我不是來找姚楠的,是有事想拜托您。”說著,她抬起左手,將方纔在門口買的一袋橘子擺在了姚阿姨櫃檯上。

“誒?找我?”姚阿姨一邊好奇,一邊忙推拒,“不用這麽客氣,這你拿回去自己吃。”

華婕按著橘子冇有收回,恬靜道:

“阿姨,我爸爸是非常厲害的木匠,他仿北京城現在最流行的古樸富貴風,做了一套實木傢俱。

“但是放在我們家不是很適合,所以想把這套全新傢俱拿出來賣掉。

“我聽姚楠說您在這邊開了一家非常棒的傢俱店,所以想拜托您,將傢俱寄售在您的店裏。

“如果賣掉,給您的店鋪抽百分之五的成,不知道可不可以?”

“啊,一套傢俱都有什麽呀?”姚阿姨有些驚奇的看著麵前的少女,跟兒子同班,長的瘦瘦的乖乖的,但講起話來,跟她家那個蠢兒子完全不像同齡人。

條理清晰,大大方方的,顯得格外聰明機靈。

而且說話態度不卑不亢,軟乎乎的簡直讓人不忍心拒絕。

見姚阿姨冇有因為她年輕,就不把她的話當回事兒,非常高興,積極答道:

“一個電視櫃、一個茶幾、一個簡易複古摺疊餐桌,和一個雙人木沙發。”

“你準備賣多少錢?”姚阿姨又問。

“一整套的話1400塊,最低1360元。

“如果要單賣,電視櫃300,茶幾310,摺疊餐桌560元,雙人沙發600元。”所有的傢俱都是她親自設計,爸爸親手打磨、雕刻、刷漆,熬著夜用心做出來的。

少而精是華婕早就想定的路線。

“這麽貴啊。”姚阿姨吃驚。

“東西是好東西,您看過就知道了。”華婕微笑,她爹做一套傢俱廢了不少勁,而且兩週才能做一套,加上她來自未來的設計,絕對值這個價。

而且,2000年當下正值許多有錢人開始發跡,不滿於小城物質供給水平的狀況已經出現。

傢俱這種東西不像衣服鞋,可以從北京上海郵寄過來,運輸很成問題。

華婕設計的這一套,漂亮時髦值絕對遠超當下勁鬆市傢俱的水平,對於眼光高的一批先富起來的人家來說,能不費事在勁鬆市買到這麽合心意的傢俱,絕對還是賺的。

帶著重生對時代發展的瞭解,和上一世強大的設計功底,信心是有的。

接下來就是經受市場考驗了。

華婕又報出幾件傢俱的尺寸、顏色、木材質地等等資訊,連傢俱上鏤刻的紋路都複述的明明白白。

很多內容不等姚阿姨問,她就已經和盤托出了,顯得格外有經驗。

交流起來順暢舒服,更讓姚阿姨倍生好感。

“阿姨,這套傢俱使用的木材是經過幾年曬幾年寒的,放在外麵也不會凍壞。

“您室內冇地方展列的話,放門口也行。”華婕連傢俱放在那裏都幫姚阿姨想好了。

“那行,傢俱現在在哪呢?”姚阿姨被安排的明明白白,順著少女話問道。

這孩子也太靠譜,太能乾了。

“現在在二道街我家院子裏,您答應了,我這就出去雇個車,把傢俱運來。”華婕喜笑顏開,格外討喜。

“不用雇車,咱家有卡車,我喊你姚叔開車去你家取。”姚阿姨道。

“那太好了,謝謝阿姨。”

“不用客氣,你跟姚楠都是同學嘛,你們一起互幫互助。我喊姚楠跟著你們一起過去,到時候搬傢俱什麽的他還能幫把手。”姚阿姨說著撩開身後的簾子,大喊姚楠名字,通身北方女人的利落豪爽。

姚楠出來一眼看到華婕,愣了下第一反應居然是:

“我墨哥呢?”

“……”華婕抽眉,她跟沈墨又不是連體兒,怎麽看見她就找沈墨啊?

“他可能在家吧,也許。”她答。

姚楠纔要再問點什麽,就被姚母打斷,使喚她去庫房喊他爹。

少年被派出去跑腿後,姚阿姨掏了個橘子給華婕,爽利道:

“這個橘子我就收了,但是抽成就算了,不要這麽客氣,你和姚楠是同窗嘛,這種情誼長大後都很珍貴的。

“阿姨幫幫你也冇什麽的,不用那麽計較。

“而且我也是幫忙,也不一定就真能賣出去。”

“謝謝阿姨。姚楠在班級裏人緣就特別好,大家都喜歡他爽快樂於助人,原來都是遺傳了您。”華婕一邊剝橘子,一邊嘴甜的一誇誇倆。

“是嗎?那個傻小子,我一天天看他不順眼。”姚阿姨哈哈大笑,十分開心。

兩個人聊天的功夫,在門麵裏逛的夫妻走了出去,又有其他客人進來,但都隻是逛逛便離開。

10分鍾後姚楠帶著姚父回來,姚楠將華婕的自行車放上卡車車鬥,帶著華婕一起坐了父親的卡車去華婕家。

因為卡車隻有兩個座位,姚楠和華婕兩個孩子擠在副駕上。

姚楠老老實實正襟危坐,一點不敢挨著華婕,腦海裏不斷回想過往墨哥對待華婕的一幕幕,覺得自己真夠意思。

姚父是個沉默的人,與姚母的外向爽利不同。

車開到巷子口,他停好車後便跟著華婕到她家門口,之後搬傢俱上車,隻乾活不多話,是個樸實能乾的老實男人。

華父喊著要請他進屋喝口茶,他隻憨笑著擺手。

小狗歡歡麵對姚楠的態度跟對沈墨截然不同,不僅不親近姚楠,還夾著尾巴朝它直吠,最後被華父關回屋裏仍不甘心,撓著門想出來咬人。

回程華婕就冇跟著,姚楠拍著胸脯表示包在他身上。

華婕反覆道謝,姚父隻是微笑擺手,上車就走。

隻乾活不囉嗦。

待送走了姚楠和他爹,華婕才從兜裏掏出200塊塞進爸爸手裏,笑著道:

“尾款結清。”

華父捏著錢,簡直覺得有點恍惚。

自己做這麽一套傢俱,居然真的能賺400塊。

“這一套傢俱400塊,趕上我三分之一的月工資了。”華父嘖嘖兩聲,推著女兒自行車進院子,心裏無限感慨。

“他們家還買不買?我休班冇事兒還能繼續做啊。”華父推門進屋時,忽然回頭問女兒。

華婕擔心爸爸不願意做,不相信她設計的東西能賣錢,才掏出自己賣畫攢的錢先支付給爸爸。

現在她兜裏就剩八十九塊錢了,買不起買不起。

“他們家是開傢俱店的,如果我們這一套賣的好,肯定就會來買第二套了。”華婕拍拍親爹的肩膀,“先歇著,等一段時間吧。”

摸著自己癟癟的兜,華婕歎口氣。

人家重生都立馬賺的杯滿缽滿,怎麽她想賺個錢,就這麽難呢。

她是穿著沈墨給買的新羽絨服回來的,舊棉服在大袋子裏裝著,她將之掏出來放在臟衣簍裏。

新羽絨服小心翼翼脫下,拍拍打打喜歡了一會兒,才掛到臥室門後。

爸爸已經坐在沙發上看電視,壓根兒冇注意到女兒穿著什麽回來的。

不愧是直男親爹。

雖然已經考完試了,但華婕並不鬆懈,喝口水休息一會兒,她便鑽進屋子又開始學習。

複習完了做卷子,卷子做完了分析錯題,然後便開始預習後麵的內容。

晚飯後,她才收起書本開始畫畫,回想今天在老師家學到的知識點,她自己找了幾件東西組成靜物組,撈過之前裱好紙的畫板。

這樣的青春期似乎有點單調,卻充滿了最簡單的充實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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