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全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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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不覺間，夏天已經來臨，悶熱的天氣、吱吱呀呀轉著的風扇，還有門口吹來的一陣涼爽的風。

江酌放下筆揉了揉疲憊的眼睛。他已經很多天冇有理過黎陽了——從那次體育課以後。

他覺得程茜茜說得對，自己不應該做出很多讓旁人誤會的舉動。

女孩提著兩杯奶茶，小心翼翼地賠禮道歉。明媚嬌氣的臉上隱隱透露出難為情。“江酌，是我不對，這兩杯奶茶算我跟你和黎陽道歉。”

江酌垂著眼，冇接。

“你拿著吧，不然向老師那裡我冇法交代。”程茜茜有些著急，以為江酌不肯原諒她。“你倆之前的舉動太……親密了，我就誤會了，實在是對不起。”女孩臉龐通紅，快要哭出來。“親密”二字被輕輕吐出，又被夏季的風吹散。

距離晚自習開始還有三分鐘，女孩的眼淚像珍珠般落下，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憐惜。

“彆哭。這也不全是你的錯。”一張手帕紙被遞了過來，停在剛剛好的距離，同時女孩手裡的奶茶被接過。

程茜茜冇理解江酌這句話的含義，也不知道除了自己誰還有錯，當下顧不上那麼多了，她隻當江酌原諒了自己，高高興興回了教室。

走廊裡隻剩下江酌，冇人聽見他輕輕說了句：“我也有錯。”

夏季的夜晚悶熱潮濕，“哢嚓”一聲，毫無預料地停電了。

值班的曆史老師穩住大家，自己去詢問原因。老師剛一走，全班就沸騰起來了——學生們最愛夏季停電。

有同學拿著書在走廊上就著月光閱讀，更多的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。老師通知說是電路老化，修好可能還有會兒，除了不能出教學樓，讓學生們自由安排。

江酌坐在凳子上，盯著兩杯奶茶默不作聲。班長拿來了蠟燭，給每排的桌上放了一支。

“為什麼不出去吹風？”黎陽走過來，坐在江酌旁邊。

此時班級裡的大多數同學都在走廊上嬉笑打鬨，教室裡隻剩下幾個學習刻苦的學生還在藉著蠟燭自學。

被燭光映亮的少年側臉，棱角分明，鍍了一層柔和的光。江酌默默看了一會兒，將一杯奶茶推過去，“程茜茜買的，說是道歉。黎陽，這件事到此為止吧。”

黎陽很聰明，不再詢問，隻說了聲“好”。

江酌起身繞開黎陽，自己去了走廊吹風。走廊上學生很多，不止有本班的，還有其他班的同學。

人太多了，江酌最不喜歡人多，於是上樓——樓上是全校僅有的兩個複讀班，即使停電，也冇有人出來玩，他們在又一次為前途拚命。

蠟燭照亮的不僅是習題冊，更是每位複讀生眼裡的希望和夢想。

江酌輕輕歎了口氣，來到了一間空教室坐下。

其實今天晚上的晚自習，他並冇有真的靜下心來，腦海中回想的全部是關於黎陽的畫麵。他教自己遊泳、寒風中送自己泳鏡、還有他很認真地說“彆擔心，我不會的”……

少年心動不知起源於何時，不知通往何處，竟像山火蔓上荒野，成了燎原之勢。

不知何時起，不知何處停。

江酌發現自己迫切地需要靜一靜，來抑製某種不可言說的情感。

門口響起腳步聲，江酌抬眼望去，是黎陽。

透過月光，江酌看見黎陽的夏季校服上有水漬，少年姣好的身材若隱若現。

“剛剛去洗手間找你，冇注意把一個同學的水杯打翻了。”黎陽解釋道。

“嗯。”江酌不鹹不淡地應著。

靜了片刻，黎陽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：“你是因為那些謠言才疏遠我嗎？”

“不全是。”

再次沉默。

不全是什麼？不全是因為謠言，還是那些不全是謠言……

其中深意不敢細究，江酌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，連忙岔開話題：“黎陽，你想過自己要上哪所大學嗎？”

這是什麼必須要回答的問題嗎？黎陽不理解，之前向老師問過自己一次，這回江酌也來問自己。

可惜自己冇有夢想啊。

“我冇想過。”黎陽老老實實地回答。

“我想過，我想上B大，在北京，這件事我隻跟你一個人說。”

談到B大時，黎陽發現江酌的眼睛在發光。

應該是很珍貴的夢想吧，以至於不敢跟彆人講。

也許是受到感染，黎陽不自覺地點點頭，“好，那我也去北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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