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兩千四百零四章 儀式所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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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玩家已死亡，好感度不足，本次任務失敗。”
血液沿著匕首與心臟的連接處汩汩而出，在我身下淌成一朵血色的花。身邊的一切都在模糊，那朵血花在萬物迷離間開得妖豔，逐漸與鐵門上一塊團狀的鏽跡重合在一起。
“數據重新加載中——”
“加載已完成——”
“正在進入模擬——”
......
“呼。”我猛地撥出一口氣，右手下意識地覆上胸口。剛纔被大片鮮血浸染的校服不知何時變成了一身勁挺的西裝。
一棟高大的廠房堵在了我麵前，生鏽的鐵皮大門虛掩著，彷彿在等待誰的進入。
“？”
我盯著空氣中那個懸空著的監控精，一言不發。
監控精冷冷播報：“第二次模擬，現在開始。”
“......”
“如果我冇記錯的話，老子剛纔死了吧？”
監控精滋啦一聲，道：“任務完成前，玩家無法退出係統。”
冷冷的機械人聲在頭頂自顧自地播報：“本次模擬的主題為——□□大佬吃定我。”
“你本為無心無情的□□大佬，在一次與敵對幫派的爭鬥中，意外找尋到了自己失散數年的白月光......”
“......”
監控精跟著我的身影動了動頭，提示道：“劇情講解還未完成。”
老子一腳踹開了麵前的鐵門，頭也不回地說：“閉嘴吧，狗屁不通。”
昏暗的廠房中，幾十個男人圍坐一團正在吞雲吐霧，大聲地罵著臟話，每個人裸露的臂膀上都是龍騰虎躍的大片刺青。
甫一進門，幾十道如鬣狗般銳利的目光齊齊落在了我身上。
“......”
偉大的先賢教導我們：識時務者為俊傑。
“各位大哥高抬貴手，小弟隻是碰巧路過，無意冒犯，無意冒犯，妖魔鬼怪快離開......”
我點頭哈腰，訕笑著後退，還伸出袖管擦了擦剛纔被自己摸過的門把手。
“黎哥？”
距離我最近的小寸頭噔噔蹬地跑過來，一把握住了我將要關門的手。
“您來了怎麼也不派人通報一聲？”
“......”
噢......我摸了摸臉上的胡茬，恍然響起監控精剛纔好像叨叨了句什麼“你是□□老大”。
我越過小寸頭的肩膀，與廠房裡的幾十位猛男交換了一個眼神，解開西裝扣，露出了內裡的夏威夷騷粉花色襯衫。
砰。我猛地推開了麵前的鐵門。
天空一聲巨響，老子閃亮登場。
.......
“哎，對對對。黎哥請放心，都按您的要求安排好了。”
“黎哥哪的話？您一聲令下，哥幾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照辦啊。”
眾星捧月中，我黎樂，二十多年來第一次當上了老大。此刻正以每秒五根的速度接各路小弟遞來的煙。
我眯著眼躺在寬敞舒適的沙發裡，不停“好好好”“乖乖乖”地對每一個小弟給予肯定和鼓勵。苦口婆心地勸誡每一個人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。
每天你殺我殺的有啥意思？說不定那個哪天給自己殺出來一個晦氣的白月光，你們說對不對？小弟們你看我、我看你，十分疑惑但都忙不迭地連連附和。
一派安寧祥和的氣氛中，我對自己的領導能力深信不疑，表示真想找人將“其樂融融”四個字寫下來裱在門梁上。
“大哥，上次行動抓的那些對麵幫派的人，現在正綁在後麵呢，您說怎麼處理？”
“哦？帶上來看看。”我躺在沙發裡眼也不睜地說。
一排排頭罩黑袋的人被領到了我麵前，小寸頭開始一個接一個地給他們摘掉了頭上的黑袋。
“你們看清楚了，這就是我們大名鼎鼎的黎哥。要想在這塊地盤上活下去，你們就得唯黎哥馬首是瞻。”
在小寸頭一套拍馬屁輸出中，我十分愜意地仰著頭朝天上吐菸圈。
直到他摘到第五個，我握煙的手一抖，連咳了好幾聲。
黑色袋子下，沈櫸嘴裡塞著一大塊破布，被人按著跪在地上，正由下而上地盯著我。
監控精在我們之間得意地滴了一聲，播報道：“主線劇情已觸發。”
“咳咳咳咳咳咳咳。”
“黎哥，您冇事吧？快快快拿水來。”
我接過小寸頭遞來的礦泉水猛灌一口，邊擦嘴角邊盯著沈櫸那張“老子是全天下人的債主”的臉，狠狠揉了揉太陽穴。
“黎哥......你認識他？”
小寸頭不解地注視著我和沈櫸。
沈櫸冷冷地盯著我。
監控精在我倆頭頂上發出小人得誌的滋啦聲。
“嗬嗬嗬.....何止是認識。”我扔掉瓶子，重新點上一支菸，猛吸一口後用燃著的菸頭朝著沈櫸的方向點了點。
“做掉他。”
監控精：......
沈櫸：......
監控精滴了一聲。
老子立馬痛心疾首，同手同腳地朝沈櫸大步邁過去：“開玩笑的......快放了他。”
監控精：“一次偶然的相遇，你與失散數年的白月光再度重逢，他眉眼如初，而你怒不可遏，既想質問他當初為何離開你，又擔心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。”
我蹲下身，按住沈櫸的肩，麵無表情道：“沈櫸，你這些年去了哪裡？你為什麼離開我？為什麼讓我找不到你？你說啊啊啊啊啊！”
我按住嘴角，手上暗暗發力，皮笑肉不笑地低聲道：“沈櫸，你到底怎麼偷的老子的戒指？你說啊啊啊啊啊啊！”
我抹了一把一滴淚的都冇有的臉上，裝作哽咽：“我待你不薄，你為什麼要背叛我？難道那些年我們一起看過的流星雨你都忘了嗎？”
趁監控精不備，繼續低頭罵道：“沈櫸，你個傻叉，老子拿你當兄弟，你居然想和我談戀愛......”
沈櫸：......
“你說啊！你怎麼不說話？你說話啊啊啊啊啊啊！啊啊啊啊！”
“那個.....大哥。”小寸頭搓了搓手走上前，低著頭提醒我：“他嘴被塞著呢。”
“......”
一眾小弟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，麵麵相覷。
“你們一定很想知道我跟他是怎麼一回事吧。”
我歎了口氣，緩緩站起身，道：“這一切都說來話長。”
“那年，我情竇初開，尚不知感情為何物......”
眾小弟：哇哦~
沈櫸：......
我繼續說：“直到遇見一個人，不懂事的我還以為愛就是占有......”
眾小弟：嗚嗚嗚。
沈櫸：？
“罷了，罷了......”我雙手插兜，留給眾人一個傷心男人標配的孤寂背影，“你們都出去吧，留我跟他說說話。”
此言一出，幾十個男人無不痛心地走了出去，小寸頭還十分貼心地為沈櫸摘掉了嘴裡的布和捆著雙手的麻繩。
“嫂子！”小寸頭握著沈櫸的手，眼含熱淚地囑托道：“你是我大哥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，有句話，我不知道當不當說，說了大哥肯能會不高興。但是，我從來冇見過大哥這麼傷心的樣子，你們一定要幸福啊！”
“大哥，你說對吧？”
“大哥，你怎麼了？”
“冇事。”我淡淡一笑，“你被炒魷魚了。”
一片哭天搶地的“為什麼？大哥我怎麼了？”的呐喊聲中，小寸頭被拖出去了。
沈櫸慢慢起身，活動了下僵硬的手腕，毫不客氣地徑直走向沙發坐下。
“抽菸的時候離我遠點，嗆死了。”
“......”
我得了一種叫做聽見沈狗說話就煩的病。
“沈狗。”
沈狗擺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姿態。
“你就冇什麼要對我解釋的？”
沈櫸不回答，隻是輕蔑地移開了目光。
“行。”我冷笑一聲。
“你不是學電腦的嗎？趕緊想辦法把這傻叉係統破了。”
“破不了。”
“......”
沈櫸那雙看誰都像欠了他二五八萬的眼重新注視著我，又極快地嫌棄地瞥向一旁。
“破不了。”他重複道。
“......”我帶著禮貌的微笑迅速掃視了監控精一眼，隨後以絕對不易察覺的聲音迅速說：“你什麼意思，難不成真要完成任務？刷這個傻叉好感度？”
我抬起頭，一邊拿出生平最好的演技含情脈脈地望著沈櫸，一邊將嘴型變化控製到最小：“誰？你？和我？刷一百遍咱倆也不可能出去。”
在我無數遍“你瘋了吧balabala”的攻擊下，沈櫸緩緩抬頭，隻吐出來兩個字：“哦，怎？”
“.....”
行。
“喂。”我看著頭頂上的係統不屑地彈了彈菸灰，苦口婆心地勸說“你已經是個成熟的戀愛係統了，好歹要會挑選玩家，你連自己的消費群體都定位不好，怎麼做業績？”
“他——沈櫸。一個腦殘到無與倫比的大直......”我看了沈櫸一眼，突然有些不確定了。“算了，說不定他真的是個基佬。”
沈櫸朝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。
我猛吸了一大口手裡的中華煙，朝沈狗的方向狂吐菸圈。接著一腳踩上麵前的真皮沙發，右手掌心唾了一口沫子，在我帥氣逼人、油光發亮的大背頭上抹了抹。
“但是——”
“老子黎樂，比鋼鐵都直的無敵大猛男，瀟灑二十二年的優質黃金貴族，無數單身妹子翹首以盼的救世主。那可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大大大大直男啊！”
“你拉著我和一個男人來戀愛模擬？還是沈櫸？”
沈櫸抱著臂，不動聲色地朝一旁挪了挪，冷笑道：“嗬嗬。”
我朝監控精擺擺手：“趕緊把我放出去，時間就是金錢，時間就是生命，無數單身女性的青春你耽誤得起嗎？”
監控精不容置疑地搖了搖頭，道：“玩家無誤，請認真完成任務。”
“......”
“不是，你聽不懂人話嗎？老子是直的！老子喜歡女人！女人女人女人！”
沈櫸冷不丁地冒了一句：“你就這麼想和女生談戀愛？”
“廢話，不和女生談難不成要和你談？”
沈狗開口，依舊是傷害性不大，侮辱性極強：“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，你根本就不會進入模擬。與其發瘋，不如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。”
“......”
我冇有反駁，背對著沈櫸，一步一步倒退，貼近到了沈櫸腳邊，直到他疑惑地揚起一邊眉毛，才迅速轉身，把剛纔憋在嘴裡的一大口煙全部噴在了他臉上。
沈櫸額角跳動，嘴角再也按捺不住地抽了兩下。
“黎樂，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敢揍你？”
“沈櫸，花花世界迷人眼，冇點實力你彆賽臉。來啊，來啊，不揍我你是孫子。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，今天就讓我好好教教你什麼叫文明禮貌誠信友善。”
......
“哎喲喂，大哥，嫂子，你們怎麼打起來了？”
“誰叫你們進來的？不是，誰是你嫂子？能不能彆亂叫。”
“嫂子打右邊！右邊！”
“臥槽了，你們分得清自己是誰的人嗎？”
“大哥小心啊！”
“沈櫸，吃我一拳......操！沈櫸你個狗，打人不打臉你知不知道！”
“嗬嗬。”
......
後來，在我和沈櫸的扭打中，第二次模擬轟轟烈烈地以失敗告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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