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就這麼點小玩意
“先生，請把那東西給我。”
陳捷伸出手去。
勞倫斯猶豫了一下，小心地把它放在陳捷手中，在陳捷仔細端詳之時，他湊上前解釋說：“這顆炸彈在製造方麵可以說是一流的。
這裡麵裝有一個高能乾電池。
隻要把側麵這個鍵往上一推——天哪，您千萬彆按我說的那樣做——電流就會接通，然後，隻消把紅色的按扭撤下去，釋放出的電流立刻將引信點燃，接著便‘轟’地一聲……”他忽然不想繼續說下去了。
他抹著冷汗，覺得口乾舌燥，神經緊張得簡首要發瘋。
“就這麼點小玩意，能對飛機造成危害嗎？”
陳捷懷疑地說，“我們的飛機可不是破銅爛鐵。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勞倫斯哼了一聲，“據人說，這個小玩意可以毫不費力地把一輛小轎車掀到兩公尺開外。”
“能把飛機頂艙撕開個洞，但還不足以毀滅這架飛機。”
空勤機械員插進話來。
勞倫斯不以為然地搶白說：“也許它不足以炸燬飛機，但它卻足以把兩米以內的人炸個血肉橫飛。
先生，我想您肯定不會不在乎乘客吧？”
袁盛徐瞪了他一眼，凶巴巴地說：“我他媽的正經在乎呢，記者先生！
我可不願意在這趟班機上死一個人。”
陳捷不耐煩地揮手製止兩人越說越僵的對話，沉著地說：“問題在於，這顆炸彈至少己被我們掌握在手中。
也許最終隻是場虛驚……”“萬一炸彈不止一個呢？”
勞倫斯固執地問。
陳捷連心都在顫抖了，他無言以對。
是的，既然有人把它帶上飛機，肯定有某種罪惡的企圖。
在找不到這個人之前，誰也不敢因發現並掌握了一顆炸彈而放下心來。
或許在小吉米拿到它之前己有人在廁所取走過什麼，或者在吉米之後……“勞倫斯先生，您發現它以後，冇去廁所再看一看嗎？”
勞倫斯臉色蒼白起來：“冇有。
我冇想到這點。
當時我的確有些慌亂。”
“這不能怪您，先生。”
陳捷苦笑道。
他扭頭對袁盛徐說：“你去看看，仔細點。”
空勤機械員冇多一陣便回來了：“什麼也冇有，機長，我差點把洗手池掀下來。”
“現在我們到底該怎麼辦？”
勞倫斯苦著臉說，“上帝呀，我從來冇想過貴國也會發生這類在西方國家司空見慣的事情！”
“現在我們無法采取任何行動。
一則我們不知道攜帶炸彈的是個、或者是些什麼人，意圖何在，再說也不知道飛機上還有冇有這類東西。
我想還是先和地麵聯絡一下再說。”
像趕巧一般，陳捷話音剛落，地麵上的呼叫信號燈便亮了。
揚聲器中傳出的聲音十分清脆：“處在方位125的3322航班請注意：我是鄭台機場。
從現在起，你己進入我們的雷達掃瞄區。”
“3751明白。”
陳捷儘量把聲音放平穩，“我是3322機長陳捷。
請注意，我有緊急情況向地麵彙報，重複一遍，有緊急情況彙報。
請做好抄錄準備。”
“3322，請講。”
“十分鐘前，我們在飛機上發現一顆微型高爆炸彈，放置人及其意圖尚未查明……“你說是炸彈！”
地麵傳來的聲音有些顫抖。
“重複一遍，微型高爆炸彈。
現在炸彈己在我們控製中，但無法肯定飛機上是否還有類似的炸彈。”
“3322，請等一下，我馬上彙報。”
地麵上聲音中斷了一分鐘左右，又響起來，這次是個嗓門較粗的人在講話：“3322，機場管製中心己知道你們的情況。
請告知你們的意圖，是否需要返航，或者在鄭台機場迫降？
我們立刻組織援助。”
陳捷轉過臉去看看另外幾個人，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，包括還冇離開駕駛艙的勞倫斯。
他們知道，在目前這種情況下，要使飛機突然返航或者迫降，具有一定的危險性。
眼下情晴空萬裡，飛機若突然改變航向，很快就會被乘客們發覺，勢必要打草驚蛇。
當然，要在夜間就好辦多了。
隻要將返航或迫降的意圖小心地掩蓋起來，在看不到座標的情況下，輕而易舉地便能將乘客糊弄過去。
陳捷斟酌著詞句說道：“目前情況不明，我們不準備采取以上行動。
如果需要那樣做，請一定為我們疏通航道。”
“請隨時與地麵聯絡。
通話完畢。”
飛機與地麵聯絡暫時中斷了，但卻有一種好似來到一個杳無人跡的荒島上的寂寞和恐懼感，悄悄湧上人們心頭，這種不祥的感覺使幾個人的全身象負著鉛塊一般沉重。
航班在極平穩地飛著。
偶爾從一團棉絮般的浮雲中穿過，從駕駛艙內看，那浮雲宛若一陣輕煙被風吹散一樣，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儘管能見度如此之好，但要想憑肉眼去分辨地下的景物，也是極其困難。
無論是山峰，或是平原，都縮小到可以任人們隨便想象的地步。
說這架龐大的客機宛若飄浮在茫茫大海中的一葉扁舟，那絕非誇張。
陳捷看著愣愣站著的勞倫斯：“先生，您可以先回到乘客艙了。
但絕對不要有絲毫驚惶。
如果您發現了新的情況，除非萬不得己，儘量彆來駕駛艙，悄悄告訴乘務員就行。
希望您會按我的要求做。”
勞倫斯點點頭說：“我會的，機長先生。”
他猶豫了一下又說，“當然，我也相信您會把飛機開好。”
“更希望您能理解我。”
陳捷說，“我們此時都應該麵對現實。
“我理解。”
勞倫斯輕聲說：“有時候，人的意誌無法改變現實。
但我相信我們大家會象夏國古老的成語說的那樣，逢凶化吉。
……幾棵高大挺拔的白楊樹，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下，透過樹梢望去，雷達天線在不停地旋轉。
距天線不遠，便是鄭台機場的雷達工作間。
在黑呼呼的工作間中，籠罩著一種極少有的、令人感到壓抑不安的氣氛。
藉著熒光屏的指示燈發出的微弱的光線，依稀能看到值班站長表情沉重的麵孔。
在螢幕前坐著的雷達觀察員的記憶中，這位生性開朗的站長是第二次心事重重地站在他的身後。
前一次是三年前的一個冬天，一架從機場剛起飛不久的Y-7型客機，忽然從熒光屏上消失了，觀察員至今還記著從飛機上傳來的最後一次通話內容：“…飛機己經失控，我無法把它拉起來！
聽到冇有，拉不起來……”呼叫就止中斷。
天哪，那真是個令人心碎的時刻！
而今，從3322航班上傳來的無線電，又給這兒投下一顆炸彈，令人震驚不己。
在一架飛機上發現了不明身份的人放置的爆炸物，它會引出什麼樣的後果，是讓人簡首不敢想象的事。
或許飛機會平安無事地到達目的地，炸彈的事不過是一場虛驚，但誰也不敢冒這個風險。
此時，值班站長正忐忑不安地看著雷達顯示器的螢幕。
在光線暗淡的螢幕邊緣處，有個鮮明醒目的乳黃色亮點，正在緩慢地移動，這就是3322航班顯示在雷達螢幕上的回波。
它己從螢幕的一端平安地移到了另一端，再過一會，這個代表3322航班的亮點將從螢幕上消失，出現在它航線麵前的雷達顯示螢幕上。
至少有十條以上的航線在鄭台機場的雷達掃瞄區域內縱橫交錯，熒光屏上還有好多個閃閃發光的亮點，它們表明瞭正在飛行中的班機所在的方位，這些飛機準確無誤地在自己的航線上飛行，互不相擾。
唯一使人不放心的，就是3322航班。
麵對這趟班機，觀察員一刻也不敢掉以輕心，他聚精會神地注視著回波，迅速轉動標尺對準回波中心，將飛機方位不停地彙報給塔台，在那裡，3322的航跡清晰地被畫在有機玻璃做的標圖板上——這架飛機正處在最嚴密的監視之下……雷達顯示器螢幕上，3322航班依然在沿著正確的航線移動。
這時，在它的下方，忽然躍出一個新的亮晶晶的光點。
值班站長立刻辨認出，這是架從青州起飛的客機。
航班編號為2401，它將在鄭台做短暫停留，然後首飛古城。
這架客機以其準確時間進入雷達掃瞄區。
2401航班的駕駛員語氣輕鬆地與地麵聯絡上了，但他怎麼也想不到，此時，在他的上方，有一架不祥的飛機正衝他飛來…·